“滴——滴滴——”
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刺耳,姜晚顶着两个黑眼圈,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。
“这破数据再跑不出来,导师能把我论文挂上学术垃圾墙……”
她盯着屏幕上的实验数据,脑子已经糊成一团浆糊。
这反应怎么还不结束?
她盯着屏幕,猛灌一口速溶咖啡,眼角余光瞥见通风橱里的溶液开始咕嘟冒泡——
“等等,这颜色不对……卧槽!”
轰!!!
强光炸裂的瞬间,她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
“完了,下辈子还得延毕!”
再睁眼时,天是蓝的,地是黄的,空气里飘着……牛粪味?
姜晚猛地坐起身,做实验的白大褂上沾满泥巴,左手腕的疤痕隐隐发烫。
她正坐在一片麦田里,远处是低矮的土墙茅屋,几个穿粗麻衣的农妇惊恐地盯着她。
“妖、妖女!”最胖的妇人哆哆嗦嗦抄起钉耙,声音带着颤。
姜晚:“……”
她强撑起身子,一抬头,对上了七八双惊恐的眼睛。
破旧的粗麻衣、草绳束腰、赤脚上沾着泥巴。
几个农妇举着锄头钉耙,正哆哆嗦嗦地围着她。
妇人脸色惨白,手里的木叉直指姜晚的脸:“妖、妖女!穿得这般伤风败俗,定是太平道余孽!”
姜晚:“……”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。
白大褂、牛仔裤、运动鞋,手里还攥着实验室的门卡。
嗯……在古人眼里,她这打扮确实不像正常人哈。
从只言片语中,她推测出此时正处于史书上记载的东汉末年,还已经爆发了黄巾起义。
天崩开局。
“我不是妖女。”她试图解释,刚往前走了一步——
“啊!别过来!”
农妇们尖叫着后退,有个瘦小的妇人直接跪下了,“大仙饶命!我家就剩半斗黍米了……”
姜晚嘴角一抽。
开局被当妖怪,这穿越体验也太真实了。
“怎么回事?”
清越的少年音从人群后传来。马蹄声逼近。
雪白的衣袂掠过她视野,少年银甲未覆全肩,身长八尺,剑眉斜飞入鬓,丰神俊朗,气度不凡。
少年黑眸如淬火寒星,此刻正微微蹙眉看着这场闹剧。
“赵家小郎君!”农妇们如见救星,纷纷躲到他马后,“这妖女是从天火里掉下来的!”
他目光落在姜晚身上,浓眉微蹙,瞳孔微缩,显然也被她的奇装异服震住了。
但他很快镇定下来,右手按在腰间银枪上。
“这位女郎,汝从何处来?”
姜晚还没开口,一旁的农妇尖声道:“她会妖法!方才我亲眼看见,她手里拿着块会发光的牌子!”
姜晚:“……”
她默默把实验室门卡塞回口袋。
马上少年不过十九岁,银甲沾着新鲜的血迹,左手却以不自然的状态垂着,明显是骨折了。
姜晚抿唇,好心提醒:“你尺骨骨折了,需要立刻固定。”
“嗯?”
姜晚压下紧张,走上前去,捉住少年骨折的那条手臂。
触手冰凉,少年的腕骨分明,皮肤上有常年练枪磨出的薄茧。
“汝……”赵云耳根瞬间红了,挣扎着想抽回手。
“别乱动。”
她忽然发力复位骨骼,赵云闷哼一声,额角沁出冷汗,右手却仍稳稳按在银枪上。
姜晚顺手从地上捡了两根树枝,扯下白大褂的腰带,三下五除二给他做了个临时固定。
“好了,三天内别用力,否则容易二次损伤。”
赵云盯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,眼神复杂:“女郎是医家弟子?”
“算吧。”
姜晚随口应道。
“在下常山赵子龙。”赵云抱拳,声音清朗,“多谢女郎相救。”
“姜晚。”她瞥了一眼少年,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,实则抠紧了口袋里的实验室门卡。
赵云,长坂坡杀得七进七出的五虎上将之一啊。
她居然见到历史书上的人了。
赵云犹豫了一下,忽然问道:“女郎可会治疟疾?”
姜晚思索片刻:“发热畏寒?脾脏肿大?”
赵云眼眸一亮:“正是!村中已有三人病亡,若女郎能治……”
“带路。”姜晚干脆道,“但先说好,我要报酬。”
“女郎想要什么?”
姜晚扫了眼身上扎眼的白大褂,蹙起眉头:“一套我能穿的衣服,还有……住处。”
“自是没问题,女郎若不嫌弃,可在寒舍住下。”赵云耳尖微红。
姜晚轻轻点头:“走吧。”
“女郎从何处来?”回村的路上,赵云牵着马,侧头问她。
姜晚眨了眨眼睛:“海外方士,游历至此。”
“方士?”赵云眼眸微亮,“那女郎可会炼丹?”
“不会。”
“……那会观星?”
“不会。”
“……”姜晚瞥了他一眼,从口袋里摸出门卡,金属边缘在阳光下闪了闪:“但我会这个。”
赵云好奇:“此乃何物?”
“能测吉凶的宝器。”姜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,故意逗他。
三具尸体躺在门板临时搭成的停尸台上,全身斑点状黑变,嘴角有血沫干涸的痕迹。
姜晚蹲下身,用树枝拨开潮湿的稻草,只见其中一人颈侧出现特征性雨滴样白斑,典型的砷中毒。
“不是疟疾。”她松开眉心,突然听见屋外传来咳嗽声。
透过破败的窗棂,看见几个面黄肌瘦的农妇,正用树枝挑着破布掩住口鼻,往井边打水。
墙角堆着发霉的赈灾粮,混有未使用的生石灰。姜晚扯下头上发带,这是唯一含丝绸的衣料。
“试试碱性环境显色反应。”
姜晚将布条浸入雨水后铺在门板晾晒,用树枝刮了点井台泥土。
几个孩童躲在树后偷看姜晚,惊呼:“阿婆快看……变红了!”
老妇人颤巍巍靠近时,姜晚已经总结出三条结论:井水有毒,雨水需要煮沸,用石灰撒尸。
老妇盯着布角被石灰染红的奇怪花纹,有些敬畏:“这、这莫不是仙家符咒?”
“这叫pH试……算了,就当是符吧。”姜晚微笑。
她看向赵云,语气郑重:“让村民离这口井远点,有毒。”
赵云看着她认真的双眸,心底由然生出一股敬畏:“女郎医术精湛,不知师从何人?”
“谢邀,导师姓张,名三疯。”
她面不改色扯谎,换药的手却极稳:“你们这儿的…嗯,医者,怎么处理瘟疫?”
“里正说需祭祀瘟神,但……”
少年压低声音:“我见女郎用石灰画地,倒像是《周礼》里'以灰洒毒'的法子?”
姜晚手下一顿。
好家伙。东汉年轻人知识面这么广?
姜晚拿起他放在一旁的铁枪,手指轻弹枪尖:“这枪淬火时温度不够,硬度太低。”
“女郎还懂锻铁?”赵云惊叹。
“略懂。”姜晚微笑,把枪还给他,拿出给导师画饼的架势:“若有机会,我给你造把更好的。”
少年眸光一亮。
就在这时,村口突然传来喊杀声。